用一只自动移动鼠标,就能拿回打工人的「厕所自由」?

结束一个紧张忙碌的工作项目后,远程工作的你打开视频软件,打算看看视频放松一下。

时间滴答滴答过去了 1 小时,正当你准备收拾心情,准备投入下一个项目的工作时,叮,领导向你发来了一条消息。

上班时间看 1 小时视频?这可不太合适哦。

明明不在办公室,领导是怎么发现你在摸鱼的?

答案是监控软件,据外媒 Vice 报道,远程工作监控软件在国外并不少见,它们通常被称为 Bossware。

Bossware,老板正在看着你工作

不少 Bossware 应用开发商打着工作时间分析、自动跟踪等名义向企业推销监控员工软件,它们通常安装在电脑上,监控员工在远程工作时都用电脑做了什么,达到人不在办公室却可以监督工作的目的。

监控或检查员工电脑,其实在远程办公兴起前就已经有了。

有的企业是为了保护自己数据,避免商业资料泄露,又或是为了避免员工误装含版权风险的盗版应用,为此企业不仅会检查发放的工作电脑,甚至员工带到公司的私人电脑也会被核查。

但在远程办公时代,监控软件的功能越来越丰富,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,外媒 PCMag 发布的 2021 十佳 Bossware 软件榜,第一款软件 Teramid 的描述是:

Teramid 的全面跟踪功能可以捕获任何用户活动,这些范围从屏幕录制、员工 PC 的实时视图、跟踪电子邮件和按键一直到 Zoom 视频通话。

Teramid 还在用格子间宣传自家的监控软件

光是看到描述就让人毛骨悚然了,从开启电脑开始 Bossware 软件就在监控着你的行为。

当然,领导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员工的屏幕,电脑录屏更像是以备不时之需,真正提供判断依据的是输入设备,鼠标和键盘。

Bossware 软件可以监控你的鼠标或键盘活跃度频率和总活跃时间生成数据,这样一来领导就可以在数据可视化的后台查看每位员工总工作时间、效率等。

监控鼠标、键盘输入来判定是否处于「活跃工作状态」

比如你的工作要求一周至少工作 40 小时,Bossware 基于鼠标、键盘的活跃数据,判定你一周活跃 37 小时,其他 3 小时可能用来上厕所、休息。

在全公司员工中,有 80% 的员工达成了 37 小时活跃工作时间的目标,因此你的工作绩效定为中档,而那些低于 37 小时的员工则可能被定位低档。

活跃时间成为了影响绩效,甚至最终企业裁员的数据标准。

一款监控软件的后台界面,人们的工作时间被详尽记录. 图片来自:Bloomberg Quicktake

如此紧密的监控也带来了隐私问题,不少 Bossware 软件都会标榜自己能做到静默监控,在员工不知情的情况下收集数据,甚至还可以与 office 365 这种常见办公软件集成,深度追踪工作时间情况。

而企业则只需要发放安装有该软件的工作电脑,或是与办公软件捆绑要求员工安装。

但并不是所有 Bossware 应用都会区分工作与非工作内容,如果人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登录社交媒体账号、发送动态等,很可能被录屏监控所捕捉到,隐私也随之泄露。

虽然密码看不到,但你的账号还是能被录屏

疫情出现后,远程办公迅速流行起来,Bossware 监控软件的销量也节节高升,运营监控软件的 InterGuard 公司曾表示疫情后其客户数量增加了 3 倍。

随着监控软件的流行,不仅仅远程办公,恐怕它也会被用于日常办公当中。

你有张良计,我有过墙梯

有监控就会有反监控,Bossware 监控软件流行后,互联网上也出现了不少如何辨别自己电脑被软件监控的教学内容,比如电池续航明显地下降,常见的监控软件名单、查看电脑后台软件进程等等。

各种破解软件也是层出不穷,人们可以轻松在互联网上找到类似的破解软件,更强的反监控方式则是通过硬件。

图片来自:Tech8USA

自动移动鼠标就是众多反监控硬件之一,既然 Bossware 通过监控鼠标(光标)、键盘等电脑输入设备活动频率,来判断员工是否活跃,那么只需要在鼠标下面安装一个小小的震动模块,设置固定频率震动就可以骗过监控软件。

又或是给电脑插入一个带有鼠标模拟移动软件 U 盘,电脑会将其识别为一个鼠标,自动移动鼠标,人们可以避开 Bossware 软件的监督,安心去上个厕所。

这显然是一个绝佳的「作弊」方式,即便是公司发放的电脑限制,人们无法安装监控破解软件,但模拟人移动的自动鼠标器硬件,再先进的软件也很难监控到。

因为 Bossware 监控软件通过监控电脑输入设备来判断生产力的方式本身就问题,人不是机器,总会有上厕所、家庭琐碎事物需要处理,但这些并不一定会影响到最后的工作产出。

当规则出现问题时,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方式通过漏洞避开规则监控。

Bossware 监控软件越流行,自动移动鼠标作为反监控工具同样也更流行,销售这种工具的 Tech8USA 公司就表示自疫情后销量大幅上涨,就算是人们回到办公室之后增长趋势也没有放缓。

Tech8USA 的自动移动鼠标销量,一直在增长

最近在 Tik Tok 等互联网媒体平台中,与自动移动鼠标有关的视频、推文总是能轻松获得大量关注,在亚马逊等电商平台中,你可以很轻松地搜索到自动移动鼠标或是类似功能的产品。

你有张良计,我有过墙梯。

亚马逊仍然在销售自动移动鼠标

只要监控软件,监控和反监控之间的拉扯仍然会长期存在,据电子前沿基金会,随着各个国家和地区的个人隐私法在逐步走向完善,法律也终将对监控软件乃至企业们提出新的要求。

比如监控是合适且具备正当的理由,尽量收集少的数据,不收集个人隐私和密码等个人数据,同时要向员工公布监控内容,而员工也有权利以隐私为由起诉企业的不恰当监控。

Windows 11 应用商店上架的「摸鱼」应用

很难说如今出现的众多摸鱼应用,和监控没有关系,前段时间曾火出圈的 Windows 11 商店上架摸鱼应用,就是用电脑系统升级界面避开审查,而这款应用也并非是为了玩,主要还是获取短暂的休息时间罢了,人并不是机器。

监控与反监控,最后可能只是互相消耗

对于员工而言,监控肯定是会影响工作状态,即使不再办公室,工作时也要小心翼翼地面对电脑,Bossware 软件就像是一位随时会出现在身后的领导,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。

这构建了一个高压工作环境,要求人们时刻保持高注意力和谨慎,不能出任何纰漏,否则就可能会被领导或老板找上。

图片来自:kickidler

但这样的工作环境从根本上就是反人性的,人不可能一直保持极高的精神专注力,无论是对于身体还是心理都会是极大的负担。

英国多党议会组织在报告《新前沿:工作中的人工智能》中表示:

特别是普遍监控和工作目标设定结合,对员工的心理和身体健康产生了显著的负面影响,因为员工承受着持续、实时的微观管理和自动化评估的极端压力。

对于企业而言,监控终究还是为了提高效率,但显然 Bossware 这种如影随形的监控,很容易弄巧成拙,最终企业得到的可能是一张张辞职通知书,或是与自动移动鼠标这种反监控方式。

图片来自:电子前沿基金会

对于员工而言,不管是出于个人隐私的维护还是对不恰当规则的反抗,使用自动移动鼠标反对监控实属正常,但同时也需要花费不少精力寻找反监控工具。

这样一来,双方都需要耗费大量资源在「监控」这件事上,反而是真正的价值产出——工作,没有被重视。

监控当然有其意义,比如危险工作场景,避免员工错误操作,保证安全等等。但 Bossware 这种如影随形的监控就不一定了,其监控范围之广、侵入程度之深前所未有,同时它并不能很好的衡量每个人的产出价值,最终只会是互相消耗。

监控与反监控就如同两位互相攻击的武士,你一刀我一剑,最后两个人都遍体鳞伤。
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“APPSO”(ID:appsolution),作者:周宇,36氪经授权发布。